让木结构回归当代建筑，还孩子绿色未来

时间：2020-05-30 09:54:37 来源：新民晚报

　　建筑师余讯儿童节收到了女儿的一幅画，名为《人与城市》。孩子的画简单且稚嫩，但引起了一个建筑师对城市建筑与人的思考：怎样的城市是宜居的?城市建设一定会破坏环境么?怎样的建筑类型适合未来的城市发展?如何将木结构重新带回当代建筑?从余讯的文章中，我们可以得到一些答案和启发。

　　人与城市 | 绘画余米之

　　现在我们谈起城市，已经很少把现代建筑和木材联系在一起。作为建筑师，最近女儿米之的一幅题为“人与城市”命题创作画作却引起了我的思考。画面的背景是遮天蔽日的摩天大楼，左边背景画面中出现了一台大吊车和忙碌的工地;前景右侧描绘了一片树林被砍伐后留下的木墩，左侧黑压压的人群正向城市涌去……

　　在这幅普通的儿童画中，人、城市和木的关系在画中特别醒目。米之的画可能反映了一种普遍的直觉，即人口增长将促使城市膨胀，而城市建设又将毁坏自然中的树木。但建设和木材的关系真的是如此简单吗?这是一个无解的生态灾难闭环吗?

　　其实不然，环顾世界，北美、中欧、北欧发达国家包括日本都森林茂密，而且目前还在大力推广木结构建筑。为什么这些国家大量运用木材作为建筑材料，森林却能得到有效的保护，而且能向全世界大量出口木材?其中的奥秘就在于可持续管理的软木森林的“循环利用”。

　　软木生长比较迅速，包括大家熟知的松、柏、杉等一般二三十年就能成材。在笔者提到的上述发达国家和地区，现代建筑用的工程木主要采用生长迅速的软木。

　　事实上，木材的使用并非破坏环境的主要原因，木材是否源自可持续管理的森林才是真正的关键。

　　作为建筑师，解决问题，承担社会责任无可推卸。笔者在国外考察了不少木结构设计的案例，同时，在国内也做了相应的尝试，试图寻找打破城市建设、建筑设计以及室内设计向自然、向森林单向索取的桎梏，为米之的童心之作找到解决问题的方式。

　　现代工程木造就地标建筑

　　位于加拿大温哥华的不列颠哥伦比亚大学(UBC)，有一栋名为Brock Commons的学生公寓，是由2013年“加拿大国家资源部”支持的两个高层木结构示范项目之一，目的是促进加拿大的木材产品设计和生产。整栋建筑由Acton Ostry建筑事务所参与设计建造，以木材、钢筋和混凝土为主要材料建造而成，高53米，共18层。笔者在今年3月参加加拿大木业协会的考察，在这栋建筑中遇到了很多快乐而自豪的学生。而说起整栋建筑的设计建造过程，也是行业内的标杆之一。

　　Brock Commons学生公寓施工现场 | FII

　　整个项目采用了重木混合结构：底层混凝土结构，其上是16层重型木结构，核心筒采用钢筋混凝土。建筑中大量采用“正交胶合木”(CLT)楼板和胶合木梁柱和平行胶合木(PSL)柱等现代工程木产品，外墙为预制轻钢墙板，从外观来看，简约、时尚，符合年轻人的审美。

　　在整个设计阶段，BIM三维虚拟模型不断更新，由此制作出一个带有极其详尽和精确的建筑信息的模型，包含所有组件和建筑系统。正式由于设计施工一体化的设计管理和全预制，施工过程相当迅捷、干净、有序。你可能很难想象，现场施工仅有9名工人，平均5到10分钟就能安装一根柱子，6到12分钟制作一片CLT木楼板。自预制构件运输到施工现场日起，主体结构的施工用时不到70天，比计划整整提前了4个月。

　　不只是施工“轻快好省”，木结构有着自重轻、柔韧好、抗震性能好的天然优势。结构除了高层，还可以运用在大跨度建筑和桥梁。2020年东京奥运会主场馆就是由隈研吾设计的木结构建筑。

　　同时，木结构干作业的天然属性，又十分适合建筑工业化和装配化的产业趋势，在乡村振兴、文旅建筑中也可大有作为。

　　打破单向索取桎梏

　　2014年普利兹克奖得主坂茂十分钟情于木结构建筑。2013年，他在瑞士打造的苏黎世传媒集团办公大楼就是一栋“纯木建筑”，是瑞士最大的全木结构的建筑，现代亮丽的玻璃幕墙外表下，却用了中国老祖宗的活儿——卯榫结构，只是这些现代卯榫完全由数控机床加工而成。

　　纵观历史，我国是曾经的木结构建筑大国。这个“大”既体现在规模上，更蕴含于文化中。但是千百年来，我们对自然曾是“单向索取”的关系。从大尺度的时间范围来看，从上古时代到农业时代对木材的过度开发，其结果就是现今荒芜的黄土高坡。这还是由观念造成的，我国的传统观念推崇硬木，认为只有硬木才“上档次”，但由于硬木生长极为缓慢，又缺乏循环利用的意识，事实上造成砍一棵少一棵的事实，从而造成事实上的“单向索取”模式。

　　而现在，木结构的设计和建造在沉寂了近一个世纪以后，在中国有重新兴起的趋势，当然，随着人们观念的改变，软木成为了现代木构建筑的主要应用材料。

　　比如，笔者设计的现代木结构展示亭，上月已在江苏城乡建设职业学院落成。江苏城乡建设职业学院已成为现代木结构的主要培训基地之一，主要以培训轻木结构建筑技术和施工为主。为了迎头赶上国际上重木结构在高层建筑、大跨建筑的最新发展，笔者和交大木构设计所受加拿大木业协会委托，设计了这个重木结构示范亭。这个示范亭虽小，经费也有限，但结合了国际上流行的胶合木梁柱(GLT)、正交胶合板楼板(CLT)和钉连接胶合板(NLT)等重木结构技术，其中，悬挂的胶合木楼梯成为设计的一大特色。而且，所有连接件都采用了隐形的欧洲产品。值得一提的是，从设计师到协会到讲师都亲手参与了示范亭的建设。

　　重木结构示范亭

　　作为一个木构大国，以可持续管理森林产出的软木为主材的现代工程木在国际建筑业的发展也引起了国内建筑界的高度兴趣。汶川地震灾后由加拿大政府援建的都江堰向峨小学是中国第一所全木结构建筑小学。上海西郊宾馆意境园项目，再次体现木结构作为建筑形式的优越。与其说意境园项目让木结构绽放美感，不如说木结构美感让意境园项目得以升华。

　　从数据上，我们也不难发现，植树造林，不仅解决了建材枯竭、环境破坏、空气污染问题，在创造健康和可持续环境、节约能耗、促进健康方面的优势也是不言而喻的。在加拿大，对于每一棵被砍伐的树木，都会以三倍的数量进行再种植，通过森林的可持续管理，在固碳放氧的同时，产生良好的经济效应，达到经济和环境的相互促进的良性生态闭环。

　　城市化进程使得中国建筑施工总量在全球居于首位，从国内外的经验来看，启用以软木为主要材料的现代工程木木结构，将其融入到现代建筑设计营造中，是对循环利用、环境保护和人文健康都大有裨益的解决方案。

　　试想，在米之画中的高楼如果不是钢筋混凝土大楼，而是现代工程木建筑，那将会是一座座“固碳丰碑”。若城市遍布着木结构高楼，那我们的天空必然是蓝的，水必然是绿的。

　　新民晚报2019年6月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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