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论住宅产业化与建筑工业化

时间：2018-04-23 14:52:49 来源：先进建造与生产管理研究所

摘要：

　　住宅产业化和建筑工业化是现今热议的名词，对其看法和认识不尽相同，有人认为区别很大，有人认为是一回事。本文全面阐述了这两个概念的定义和内涵，分析二者的区别，明确不同视角下的发展取向，并对建筑工业化的发展提出了基本准则。

关键词

　　：住宅产业化;建筑工业化;内涵;区别

1、引言

　　住宅产业化和建筑工业化如今在中国都已经不能算个新名词或新课题了，然而对它们的理解却有很大差异。最近几年发展的热潮超出了原来的想象：预制装配建筑异军突起，快速发展，大量的混凝土预制工厂诞生;各种建筑体系纷纷登场，全装修、BIM应用大量推广，各种企业参与其中，各种组织、机构、联合体、协会学会等迅猛发展。发展的重心从住宅产业化向建筑工业化，进而又在政府的主导下快速导向装配式建筑。而且近年住宅产业化相关的名词也产生了许多：建筑工业化、建筑产业化、现代建筑产业、装配式、现场工业化等，其中最重要而且独立的概念就是住宅产业化和建筑工业化。这种情形表明全社会都在高度关注这一领域，也表明在这一领域还有太多的分歧、异议，表明住宅产业化在理论上还有很多思想没有被社会接受，也说明住宅产业化的基础理论研究还很不够。笔者在住宅产业化领域有近20年的研究经历，一直密切关注着该领域的研究与发展。近年来一直疑惑我们提了很多年，已经被业界高度认可的“住宅产业化”提法怎么就演变成了“建筑工业化”?后来又变成了“装配式建筑”?觉得有必要对一些概念做理论上的澄清。以下是本人对住宅产业化和建筑工业化的一些看法。

2、住宅产业与住宅产业化

2.1、住宅产业

　　住宅产业(英文Housing Industry)的概念最早出现于日本，1968年日本建设省官员内田元亨提出了住宅产业的概念，将“住宅产业”解释为“住宅及其有关部件的生产、销售企业或其经营活动的总称”。日本住宅产业一般包括：(1)承担居住空间新建和改造的建造业、改造业、内外装修装饰工程业;(2)提供所需材料、设备的住宅建材业、住宅设备制造业、内装修装饰材料业;(3)承担住宅及其建材、设备等的流通产业，以及与居住生活密切相关的服务业;(4)为支持居民自己改善居住条件(新建和改造)的DIY(Do It Yourself)产业。由于住宅产业的主导产品是围绕着“墙体”展开的，因此住宅产业在日本也被戏称为“墙产业”。

　　除日本之外，住宅产业在世界各国也都是客观存在的，但其他国家并未明确地界定住宅产业的内容和范围。美国也提到housing industry概念，多指从事小型独立式住宅构配件生产和组装的行业。

　　我国在1992年发布了《中国21世纪议程》，其中构思了住宅产业的雏形。1993年11月原中国建筑技术研究院院长叶耀先在《科技导报》发表论文“住宅产业及其发展构想”，首次引进日本住宅产业的概念，提出发展中国住宅产业的基本构想。1994年以后，我国建设部开始使用“住宅产业”这一概念。1996年我国建设部发布的《住宅产业现代化试点工作大纲》和《住宅产业现代化试点技术发展要点》中指出：“住宅产业是生产与经营以住宅(区)为最终产品的重要产业。住宅产业的发展，涉及住宅区的规划、设计、施工以及物业管理，涉及相关的材料和部件，是一项复杂的、庞大的系统工程”。我国对住宅产业的界定可以表述为：从事住宅以及与住宅有关的设备、构件、部品、材料的研发、生产、销售、维修、服务的企业、事业单位、机关团体和个体及其经营活动的总称。比照日本对其住宅产业的概括，可以将我国的住宅产业分为五个方面：

　　(1)承担居住空间新建、改造的建造业、改造业、内外装修装饰工程业;

　　(2)提供住宅建造所需材料、设备的住宅建材业、住宅设备制造业、内装修装饰材料业;

　　(3)承担住宅开发组织、咨询以及销售经营的房地产业;

　　(4)承担建材、部品、设备的流通以及其他与居住生活密切相关的服务业;

　　(5)为支持农村地区居民改善居住条件的DIY产业。

　　住宅产业是进行住宅或住宅区开发建设、经营管理的综合性产业，其最终目标是生产住宅并支撑住宅消费，跨越了建筑业、制造业、交通运输、咨询服务等行业，同时兼属于第二和第三产业。住宅产业贯穿于住宅投资、生产、流通和消费的全过程，是住宅产业化的基本载体。

2.2、住宅产业化

　　“产业化”概念在英语里与工业化相同，即Industrialization，但在汉语里这两个词还是有区别的，产业化的概念范围更广，包含更多的产业经济与管理的内容，或者说工业化等同于狭义的产业化。“产业化”概念以联合国经济委员会的定义最著名，既产业化包括：1、生产的连续性(Continuity);2、生产物的标准化(Standardization);3、生产过程各阶段的集成化(Integration);4、工程高度组织化(Organization);5、用机械代替人的手工劳动(Mechanization);6、生产与组织一体化的研究与开发(Research & Development)。

　　“住宅产业化”是一种典型的中国式称呼，译成英文是Housing Industrialization，其基本思想与日本提出的“住宅产业”的概念是相通的(有专家称欧洲在100年前就有这种思想)，其含义是采用工业化生产的方式生产住宅，以提高住宅生产的劳动生产率，降低成本。“住宅产业化”的解释有好多种，如住房和城乡建设部原副部长刘志峰2008年的讲话中指出：“住宅产业化的实质是科技成果产业化和生产方式工业化，主要以住宅建设为平台，将住宅设计、施工、装修、建材、部品部件生产等涉及的各产业进行有机整合，使各产业间技术、责任、利益、服务保障统一起来，形成产业链条，从而降低资源能源消耗，减少环境污染，提高经济效益。2012年以后，住房和城乡建设部又提出了发展新型住宅产业化道路：采用标准化设计、工厂化生产、装配化施工、一体化装修和信息化管理为主要特征的生产方式，并在设计、生产、施工、开发等环节形成完整的、有机的产业链，实现房屋建造全过程的工业化、集约化和社会化，从而提高建筑工程质量和效益，实现节能减排与资源节约。笔者本人也有过定义。归纳各种定义，其含义或侧重点都包括以下几方面：

（1）强调生产方式的工业化和科技成果产业化

　　住宅产业化并不特别强调一定要采用工厂化的方式生产住宅。除生产方式的工业化外，还包括科技成果的产业化，就是通过研究开发将先进适用的研究成果大规模地应用到工程实际中，包括新成果、新材料、新机械设备、新工艺等，通过新科技成果的大规模应用提高住宅建设的科技水平，提高生产效率和质量。因此住宅产业化并不意味着一定要以大量的建造工厂(比如混凝土预制工厂)为前提。

（2）强调科技和人才

　　住宅产业要求以科技进步为基本前提，提高住宅产品和生产的科技含量，以科技进步促进产业发展;要优化资源配置，降低资源和能源的消耗，注重提高产品的质量和效益，有利于生态环境的保护;还要使我国的人力资源得到充分发挥，处理好提高效率与就业的关系。因此我国住宅产业化必须要全面考虑上述各要素的基础上，研究实现住宅产业化的技术途径和发展模式。住宅产业化还需要大量的科技管理人才，通过研究开发、生产建造和运行管理来推动住宅产业化的发展。

　　住宅产业化是一个不断发展的过程，随着社会经济发展和工业化技术水平的不断提高，住宅产业化也将会向着更高的水平发展。

（3）强调工业化与信息化的高度融合发展

　　今天的中国住宅产业化与国外已经完成的住宅生产工业化是不同的。国外发达国家在五、六十年前就已经逐步实现了住宅生产的工业化，目前正在向信息化、现代化方向发展。中国目前住宅产业工业化尚未完成，而世界已经进入了知识经济、网络信息时代。党的十九大报告中明确指出：“推动新型工业化、信息化、城镇化、农业现代化同步发展，主动参与和推动经济全球化进程，发展更高层次的开放型经济，不断壮大我国经济实力和综合国力”。按照新型工业化的要求，中国的住宅产业化不能完全走国外发达国家已经走过的路子，而应该走一条符合中国特点的新型工业化发展道路。

　　住宅产业的新型工业化首先是实现信息化与工业化的互相融合。一方面在尚未完成工业化的情况下不因产业发展相对落后而退却，而是积极推进信息化进程;另一方面在信息化的过程中，不能放弃工业化的完成，而是按照信息化的要求调整和校正本国的工业化战略，使工业化和信息化能够有机结合，相互促进。通过信息技术在住宅产业中的广泛应用，实现对传统的住宅产业的改造，使住宅产业生产的效率、质量和效益得到巨大提高，将国外发展国家工业化与信息化两步走的发展过程合成为一步走，缩短工业化的时间进程，实现住宅产业的跨越式发展。

（4）强调绿色低碳环保

　　住宅产业化是一种提高生产效率的生产方式和管理方式，同时应用这种生产方式还要达到优良的住宅性能要求，就是提高住宅的质量和保温隔热、防火防灾、安全环保、健康舒适等要求，达到绿色建筑目标。这也是今天发展住宅产业化与以往很大的不同点。住宅产业化发展之初产业化和绿色化是各自独立发展的，但发展住宅产业化一定要以绿色低碳环保为基本条件，否则住宅产业化就丧失了生命力。随着发展二者一定会走到一起。住宅产业化会成为绿色建筑的有力支撑。

（5）强调管理方式的集成化和企业间协作

　　与传统的住宅投资、开发、设计、施工、售后服务分离的方式相比，住宅产业化以成品住宅为目标，强调将产业链上下游的相关企业结合成一个完备的产业系统，从而使复杂的生产和交易过程简单化和内部化，实现生产要素的优化配置，减少交易成本，提高生产效率。这种上下游企业之间的结合可以通过以产权、技术等为纽带的一体化方式实现，也可以通过上下游企业之间的密切协作来实现。住宅生产建造行业由于自身特点还不能完全照搬汽车、家电等制造业的生产方式，但这种源于汽车、家电等制造业的一体化管理思想和方法可以借鉴。正如工业和信息化部部长苗圩曾经说过的：“我们推动的事情不是推广让大家如何工厂化盖房子，而是要推广一种理念，把最原始的建造行业向制造行业靠拢”。

（6）强调产业发展的市场导向

　　住宅产业化是以科技为先导，市场化运行的产业，要坚持以市场为导向，依靠产业化住宅产品的质量、性能和价值来赢得市场和用户。要深刻理解“用户至上”思想，尊重客户对技术、产品的选择权。当然国家在发展之初给予适当的政策减免和扶持是应该的，但企业不能完全仰仗国家政策扶持。为此要形成住宅产业化的市场化的运行体系和长效机制，让市场来验证住宅产业化的生命力和产品的价值，要把发展住宅产业化变成企业的自主行为和住宅产品用户的自主选择。

3、建筑工业化

　　根据联合国1974年出版的《政府逐步实现建筑工业化的政策和措施指引》的定义，建筑工业化(buildingindustrialization)是指按照大工业生产方式改造建筑业，使之逐步从手工业生产转向社会化大生产的过程。另外根据百度百科：建筑工业化指通过现代化的制造、运输、安装和科学管理的大工业生产方式，来代替传统建筑业中分散的、低水平的、低效率的手工业生产方式，目标是提高建筑业劳动效率和质量。它的基本途径是建筑标准化，构配件生产工厂化，施工机械化和组织管理科学化，并逐步采用现代科学技术的新成果，以提高劳动生产率，加快建设速度，降低工程成本，提高工程质量。

　　建筑设计标准化：制定统一的建筑模数和重要的基础标准(模数协调、公差与配合、合理建筑参数、连接等)，合理解决标准化和多样化的关系，建立和完善产品标准、工艺标准、企业管理标准、工法等，不断提高建筑标准化水平;

　　构配件生产工业化：发展建筑构配件、制品、设备生产并形成适度的规模经营，为建筑市场提供各类建筑使用的系列化的通用建筑构配件和制品;

　　施工机械化：采用先进、适用的技术、工艺和装备科学合理地组织施工，发展施工专业化，提高机械化水平，减少繁重，复杂的手工劳动和湿作业;

　　组织管理科学化：采用现代管理方法和手段，优化资源配置，实行科学的组织和管理，培育和发展技术市场和信息管理系统，适应发展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的需要。

　　建筑工业化发展途径也有多种，如施工机械化、预制装配化、现场工业化以及工业化新技术应用等。其中预制装配化是指采用构配件现场装配施工方式，即按照统一标准定型设计，在工厂内成批生产各种构件，然后运到工地，在现场以机械化的方法装配成房屋的施工方式。而现场工业化是指直接在现场生产构件，生产的同时就组装起来，生产与装配过程合二为一，但是在整个过程中仍然采用工厂内通用的大型工具和生产管理标准。现场工业化的技术主要有大模板、滑模和爬模等，采用工具式模板在现场以高度机械化的方法施工，取代了繁重的手工劳动。以上两种方式各有优缺点，各有各的适用条件和适用范围，很难说哪种方式一定优于另一种方式。

　　建筑工业化强调的重点与住宅产业化有许多不同：

　　(1)建筑工业化强调技术的主导作用。强调建筑结构体系、标准化、技术研发、构件连接、生产加工工艺等技术环节。

　　(2)强调主体结构的工业化。长期以来我国一直强调的是梁、板、柱、墙体等这些主体结构的“建筑工业化”，是建筑“壳体”的工业化。现在看这是片面的。

　　(3)强调设计和施工的一体化和组织化。不仅初步设计至施工图的过程，还需要将构配件标准、建造阶段的配套技术、建造规范等都纳入设计方案中，从而使设计方案成为构配件生产标准及施工装配的指导文件。还强调在工程的每一个阶段，从市场分析到工程交工都必须按计划进行。

　　(4)强调施工过程和施工生产的重复性。构配件生产的重复性只有当构配件能够适用于不同规模的建筑、不同使用目的和环境才有可能。没有任何一种确定的工业化结构能够适用于所有的建筑营造需求，因此，建筑工业化必须提供一系列能够组成各种不同建筑类型的构配件。

　　(5)强调建筑构配件生产的批量化。期望通过构配件的批量化生产降低成本，但单纯靠批量化来降成本是很难实现的。

4、二者的区别

4.1、两者包含的内容范围不同

　　住宅产业化包含了住宅建筑主体结构工业化建造方式，同时还包含户型设计标准化、装修系统(暖通、电气、给排水)成套化、物业管理社会化等，当然广义的还可以向其它建筑形式如公共建筑等推广应用。建筑工业化不仅包含住宅建筑物生产的工业化，还包含一切建筑物、构筑物生产的工业化。比如基础设施结构的工业化(桥梁、轨枕、隧道等的预制装配)、工业厂房的工业化(基础、梁、柱、屋面板的预制装配)、公共建筑(体育场馆等)的工业化(梁、柱、看台、钢结构的预制装配)、建筑材料加工工业化(预拌混凝土、预制钢筋骨架)等等。其中均强调建筑物、构筑物主体结构的工业化方式建造，而不是装修或设备。两者的内容和关系可以用图1来表示。

　　图1 建筑工业化与住宅产业化的内容和关系

　　即便将二者的对象范围都限定在住宅产品上面，二者仍有很多不同。

　　成品住宅产品的全部构成包括基础、梁板柱墙、管线设备厨卫装修等，它们对应着不同的生产行业，如图2所示。在整个建筑产品全部构成和建造过程中，建筑工业化和住宅产业化对应了不同的构成部分或阶段。建筑工业化主要针对前部的基础、梁、板、柱、墙等建筑物的“结构和外壳”，主要针对建筑物的结构承重体系如梁板柱剪力墙以及围护体如外墙和内墙，强调通过发展建筑业和建材业的工业化水平来提高建筑工业化水平。而住宅产业化(尤其是发展初期)对应的主要是后部的墙、管线、厨卫设备、电器和装修装饰等，强调通过发展建筑相关的建材、五金、轻工、厨卫设备、家俱等行业，提高住宅配套产品的质量和功能并提供成品住宅。由于建材、五金、轻工、厨卫设备、家俱等行业的工业化基础好于建筑业，因此发展这些行业比发展建筑业的工业化更容易，见效更快，不涉及住宅结构安全问题，更容易被用户接受。这也就是为什么在上世纪90年代末我们提出的是“发展住宅产业化”而非“建筑工业化”的主要原因。当然二者的定位也不是一成不变的，发展到一定程度后建筑工业化可以向后延伸，住宅产业化也可以向前延伸，最终将住宅产业的全链条贯通。

　　图2 住宅产品构成及对应产业关系

4.2、各自的目标不同

　　住宅产业化主要强调对住宅的产业化整合，可以优化资源配置，提高效率，其目标是实现住宅产业的持续健康发展。为此需要从住宅产品定位、设计、建造、销售以及后期管理等环节，通盘考虑住宅产业如何实现节能、环保、绿色、降耗、低成本、高品质，以及住宅的合理开发和综合利用。而建筑工业化主要强调对建筑业的工业化改造，其目标是实现建筑业由手工操作方式向工业化生产方式的转变。为此需要进行建筑产品的标准化设计、工厂化制造、机械化施工和科学管理。

4.3、二者各自的强调重点不同

　　建筑工业化强调的是技术手段，因此建筑工业化总是将建筑技术、构件预制生产技术、施工装配技术、节点连接方法等放在前面，而住宅产业化强调的生产方式和管理方式，强调的是成品住宅建设全过程的标准化、工业化、集成化和精益化生产、信息化管理等。

4.4、其它方面的比较

　　住宅产业化背后依托的产业有多种，以制造业和服务业为主，大部分是非建筑业，而建筑工业化背后依托的产业则主要是建筑业。建材业则可以同时给二者以依托。

　　住宅产业化是站在制造业的角度来研究生产成品住宅产品，建筑工业化则是站在建筑业的角度用工业化的方式建造住宅建筑产品;

　　住宅产业化在一定程度上是建造住宅产品的“去建筑业化”，用制造业逐步取代建筑业。住宅产业化会使一些制造业企业以新的生产经营方式生产建筑产品，与建筑企业展开竞争，因此从长远看，对建筑业的市场份额会有一定冲击。像日本积水公司生产的工业化小住宅全部采用工厂里生产出来的部件在现场拼装完成，建筑业的工作主要是场地平整、挖基坑、做基础和建成后的清理、环境整治等，工作量很少。

5、到底应该发展什么？

　　以上比较了住宅产业化与建筑工业化两个概念，这两个概念各有其确定的含义和应用范围，不能说谁对谁错或谁好谁坏，关键是看到底想要做什么。应该在充分理解各自确切含义的基础上科学合理地加以运用。那么我国到底应该发展住宅产业化还是建筑工业化呢?

从全社会角度----住宅产业化。

　　如果从全社会角度，则应该推行住宅产业化。它突破了行业界限，以最终的成品住宅产品为目标，采用社会化大生产方式进行住宅生产，整合优化资源配置，减少中间环节，实现住宅生产全过程的高效低成本。住宅产业化将以提高住宅的整体性能为目标，加快住宅建设的速度，提高质量、档次和技术含量，从而满足人民群众生活水平提高后对住宅数量和质量的需求，同时带动住宅建设上下游几十个产业的发展。住宅产业化可以由不同产业的企业以联合方式进行，按照机电、家具、家饰、家装、建材、建筑的行业次序进入住宅产业化的发展轨道，相互之间标准一致、产品配套、衔接紧密、协调有序，为最终用户提供一个优质高性能的住宅产品。住宅产业化需要全社会相关产业的大协调、大配套。

　　从建筑业角度----建筑工业化。

　　搞建筑业的人士会认为住宅产业化的很多做法是其它行业的事，我们建筑业管不着，也管不了，与建筑业关系不大，甚至会对建筑业产生较大冲击，因此还不如我们应用制造业的生产方式搞建筑生产，既可以提高建造技术管理水平，减少用工，又可以提高产品质量性能，提升产业发展水平……。工业化是任何产业发展都必然要经历的一个阶段，因此发展建筑工业化并没有什么不对，但选择什么样的时机，采用什么样的途径方式，如何科学推进决定了发展的成败，而且建筑工业化的发展需要深厚的工业化基础和深入的研究与开发。我国有过两次建筑工业化推广失败的经历，有过沉痛的教训。因此今天发展建筑工业化一定要总结经验教训，避免重蹈覆辙。(但似乎好多企业还在走这条路。)

　　实质上住宅产业化和建筑工业化都要发展，而且发展住宅产业化与建筑工业化并不矛盾。全社会与住宅相关的行业(也就是住宅产业)可以在龙头企业的带领下贯通产业链结成利益共同体，在标准化的引领下为成品住宅生产所需的各种构配件、部品和模块并集成化供应，这就是住宅产业化。而建筑业则作为承担主体结构建造以及设备装修部品现场安装的行业，是住宅产业链中最重要的环节，第一阶段打造一个安全、标准、质量可靠、便利适用的建筑结构体系平台，第二阶段将其它行业生产的设备装修部品等安装于建筑结构平台，为用户完成一个成品住宅。住宅产业应与建筑业保持密切的沟通与联系，在标准化的前提下保持生产上的协调一致。

　　但一定要注意：建筑结构体系关系到成百上千万人的生命安全，因此搞建筑结构体系的工业化一定要把安全性放在首位，任何建筑工业化新技术、新结构体系、新施工方法的推广应用都必须在确保结构安全的大前提下实施。任何有碍结构安全的做法、结构安全风险较大或者弄不清能否保证结构安全的做法都不能推广应用。发展建筑工业化要有大量深入持久的技术研发作基础，技术成熟方可大面积推广。因此“大胆研发，谨慎推广”应该是推进建筑工业化的一个基本准则。建议发展预制混凝土结构建筑工业化应该优先从非承重或承自重小构件、内隔墙、楼梯、叠合板等做起，垂直承重结构的工业化一定慎之又慎，必须严格控制施工安全与质量，规避结构安全风险。

6、结语

　　住宅产业化和建筑工业化是两个有很多相关性的词汇，但各有各的特定涵义和适用范围，不能混为一谈，更不能互相替代，站在不同的视角有不同的发展途径和发展策略。二者也不矛盾，可以由不同的产业分别实施，但实施过程中都要选择科学合理的技术途径和发展策略，还要不断总结经验教训，积极稳妥，扎实推进，保证安全，严控风险，尊重客户，注重实效，实现可持续发展。

　　本文发表于《建筑经济》杂志2018年1月第1期1-7页。

　　作者简介：李忠富(1964-)，出生于哈尔滨市，博士，教授，博士生导师。现任大连理工大学建设管理系主任。主要研究方向是住宅产业化、住房保障和现代建筑生产管理等。

　　作者是国内最早研究住宅产业化的学者之一，发表了八十多篇有关住宅产业化的论文，1997年与导师关柯教授共同提出“发展住宅产业集团，推进住宅产业化发展”的思想并广受关注。2002年提出集成型敏捷住宅企业概念和基本思想。2009年在中国建设报发表论文“试论推进保障性住房走产业化道路”，受到建设部的重视并付诸实施。2003年出版了国内第一部住宅产业化的专著——《住宅产业化论》(新版即将面世)。

　　EMAIL：Lizhongfu@dlut.edu.c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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